第12章 換丹

“江澄，你把人家藍薇怎麽了？這一大早溫情就沖我鼻子不是鼻子，眼睛不是眼睛的，肯定是你招惹人家藍薇了。”魏無羨昨夜看醫書看得晚，今日便也就多睡了一會兒，結果一覺醒來就是一個滿身怒氣的溫情，真的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。

江澄聞言沒有說話，面色有些凝重，眉宇間還帶著幾分懊惱，他是不是不應該說那種話啊？

“算了算了，先把雞湯喝了吧，溫情原是給藍薇熬的，如今倒是便宜你了。”魏無羨盛了一碗湯放在桌上招呼江澄過來吃。

“她人呢？”該不會是出了什麽事吧。

“一大早就帶著溫情走了，竈上燉著雞湯，還熬著藥，連火都沒息，走得應該很是匆忙。不過藍薇怎麽了，我今早以為那是你的藥，要不是溫寧看到了攔著，我大概就給你端過來了。”魏無羨有些疑惑，這又是補湯又是藥的，難不成藍薇也病倒了？可分明昨天人還好好的呢。

江澄聽了這話也不是究竟是什麽心裏，可他知道心底有一絲絲的竊喜和慶幸，她沒喝藥，這是天意，她沒喝，真好。

“你自己記得喝避子湯，我是絕不會接受一個流著溫家臟血的孽種的”他究竟是怎樣把這樣紮心的話說出口的呢？她又是用怎樣的心情回的那個“好”字呢？這些他全都不敢想。

從前他想把她娶回家，白日裏給她煮茶，陪她去買最時興的話本子，看著她侍弄藥草，聽她撫琴，夜裏將她抱在懷中，說一夜的情話。再過幾年，就生兩個小娃娃，男孩女孩都好，他教他們練劍，她教他們書畫，就這樣一輩子，該有多好啊。

親口泯滅掉自己所向往的一切，那種痛，錐心刺骨。殺害一個可能存在的他們的孩子，他又哪裏忍心呢？罷了，她沒喝，就只當上天給他們一個機會，若是她真的有了他的骨肉，他也就沒有理由不好好對她了，爹娘看在孩子的面上也一定會諒解他吧。

“阿薇，夷陵怕是也不安全了。”今日這裏就出現了溫晁的親信，倘若不是阿薇拿著信物攔住他們，怕是魏無羨他們藏在這裏的事也就瞞不住了。

“溫情，幫我給他換丹吧。”這就是她最後能為他做的了，傾其所有的補償，再多的，她也給不了了。

溫情一把扶住她有些打晃的身子，心中的怒火怎麽也壓不住:“那麽一個禽獸不如的東西哪裏就值得你這樣為他付出了，你本就不欠他什麽，如今更是仁至義盡了，但凡他還有點人性，怎麽會……”她不忍再往下說，阿薇那一身的青青紫紫，沐浴是腿上還染著血跡和那樣的腌臜東西，江澄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王八蛋！

藍薇無奈的拍了拍她的手笑了笑:“溫情，我爹欠的債，我來還，理所當然。”他們藍家人，寧被人負絕不負人！

溫情捕捉到了那個字眼，爹，她這是承認了溫若寒嗎？是了，阿薇感性，被他感動本也是意料之中的事，只是，換丹，且不說能不能成功，對阿薇這樣痛覺異常敏感的人來說，那剖丹的過程她怕是都熬不過去。

“不行！”溫情斷然拒絕，她不能親手送她上絕路。

“溫情，我知道你心疼我，可我更心疼他啊。”她沒了金丹也不會如何，本就不喜用劍，最多就是不能再修琴罷了，可江澄沒了金丹，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快活了。

“藍薇，我就不明白，你到底喜歡他什麽？他到底哪點好？”你從小身邊就是這世間最優秀的藍氏雙璧，你怎麽就會栽在他身上呢？

“他沒有哪裏好，可在我這裏卻處處都好，昨夜也是我自己心甘情願的，不怪他。”若是旁人，大概也就見不到今早的太陽了，只因是他，她才會容忍，才會原諒，才會想要用愛去撫平他的痛。

溫情看著她這副情根深種的樣子，也不好再說什麽，她怕是最終還是拗不過她呀。

支開魏無羨，給江澄下了迷藥，溫寧守在門外，溫情下刀的手都在顫抖，她就不該答應幫她的，她根本就沒有十成的把握。

“溫情，動手吧，我可以的。”藍薇安撫的朝她笑笑，她一定可以的。

然而當刀真的落在身上那一刻，藍薇還是忍不住抓緊了身下的被褥，於別人來說的切膚之痛，於她而言便是粉身碎骨一般，只一下就幾乎昏厥過去。

為了防止金丹消散，不能用麻藥，就要那樣硬生生的挺過去，她也不知自己究竟含了多少參片，不知喝了多少碗獨參湯吊著氣力，她只覺得渾身發冷，痛到了靈魂出竅一般。

“阿薇，不能睡。”溫情的聲音都是哽咽的，床榻上都是鮮血，藍薇痛得滿頭冷汗眼神迷離，明明是最無辜的一個人，為什麽所有傷痛都要她來背。

門外，魏無羨才剛剛從崖上采藥回來，一進門就是那濃濃的血腥味，看著守在門口的溫寧，他心中有一些不好的預感。

“溫寧，這到底是怎麽回事？”魏無羨隨手將背簍扔在一邊，滿眼焦急。

“是我姐姐在給江公子換丹。”溫寧也不好隱瞞。

“換什麽丹，用誰的金丹？”該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，若是如此，他們要如何向藍湛他們交代啊。

“是大小姐求姐姐把金丹還給江公子，已經好幾個時辰了，應該也快結束了。”溫寧說話間也滿是不忍。

“阿薇！阿薇！溫寧，快讓魏無羨進來。”溫情看著已經疼昏過去的藍薇，再探一探她的脈，失去金丹，失血過多，脈象弱得不行，得趕緊找個人給她輸些靈力，魏無羨回來的正是時候。

魏無羨永遠不會忘記那是怎樣的場景，江澄還昏睡在一邊，而另一側藍薇的衣衫已經被染成了紅色，面如金紙，唇上也沒有半點血色，明明是最纖弱不過的女子。怎麽會有這樣的勇氣和魄力？

也不知他渡了多少靈力，藍薇終於悠悠轉醒，迷迷糊糊的還在問江澄如何，還在囑咐他們要瞞著江澄。魏無羨的淚也落了下來，江澄，你這眼光也委實太好了些吧。

“放心，移丹成功了。”溫情也含著淚點了點頭，她真的好心疼阿薇。

聽了這話，藍薇終於放心的昏睡過去，她真的太累了，太疼了，她欠他的終於還給他了。

“魏無羨，阿薇情況不大好，我先帶她回不夜天，等江澄醒了你們也趕快離開這裏吧。”藍薇如今需要靈力深厚的人渡修為救命，符合條件又一定肯出手的只有溫若寒，她要盡快帶她回去，晚了就來不及了。

看著溫寧他們急匆匆的背影，再看看床上昏睡的江澄，他竟也不知該如何告訴他這金丹的來由，藍薇既然那樣不想他知道，那就說是抱山散人的功勞吧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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